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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2年大饥荒,一个政权崩溃的前兆

时间:2012-12-27 04:54来源:网络整理 作者:站长起源 点击:
大公报主笔王芸生在1942年的一篇《看重庆,念中原》的社论中写道:饿死的暴骨失肉,逃亡的扶老携幼,妻离子散,挤人丛,挨棍打,未必能够得到赈济委员会的登记证。吃杂草的毒发而死,吃干树皮的忍不住刺喉绞肠之苦。更令人发指的是,在大饥荒背景下,一些官

大公报主笔王芸生在1942年的一篇《看重庆,念中原》的社论中写道:“饿死的暴骨失肉,逃亡的扶老携幼,妻离子散,挤人丛,挨棍打,未必能够得到赈济委员会的登记证。吃杂草的毒发而死,吃干树皮的忍不住刺喉绞肠之苦。”更令人发指的是,在大饥荒背景下,一些官员吃着山珍海味,红十字基本无作为,灾民的基本权利被剥夺,所谓失民心者失天下,在大饥荒中,也可以窥见一个政权是如何迅速崩溃的。WWW-65JJJ-COM

看重庆,念中原:生民百遗一 念之断人肠

“想起来,四二年,叫人心酸;吃的苦,受的罪,实在难言。”这是最迟在20世纪60年代在中原一带还广泛流传的一句河南坠子曲词。1942年,中原地区的110个县,1000万众的河南省,有300万人饿死,另有300万人西出潼关做流民,沿途饿死、病死、扒火车挤踩摔(天冷手僵从车顶上摔下来)轧而死者无数。妇女售价累跌至平时的十分之一,壮丁售价只及过去的三分之一。

1942年的河南大饥荒,当地流传一句民谣——“河南四荒,水旱蝗汤”。“水”为水灾,“旱”是干旱,“蝗”为蝗灾。最后的一个“汤”字,是指大名鼎鼎的“中原王”汤恩伯。汤恩伯时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、第37集团军总司令,辖众四十万,驻守中原。他是蒋介石的嫡系将领,与陈诚、胡宗南并称“陈、胡、 汤”。“宁可日军来烧杀,不要国军来驻扎”,这也是当时流传的一句顺口溜。1942年,甚至发生过当地百姓截杀国军的事件。

在河南这次灾荒中,国、共、日三方,把老百姓当负担,甚至当成对付敌人的手段看待,人民就倒霉了。这就不是近代战争,近代战争不能这样打。在战争状态下的人道主义救助困境,是近代战争中的大问题。本来,红十字会应该是民间组织,不应由官方组织,可中国的红十字会是国民政府管理。因此,日本人就不承认它的中立性。

在抗战时期,蒋介石基本上把河南当成一块随时需要放弃的领土。而勇于披露河南灾情的媒体,只有重庆《大公报》、美国《时代》周刊、南阳《前锋报》等寥寥数家,这些难得的灾情报道,成了1942年河南灾荒最珍贵的历史记录。

1943年2月1日,《大公报》重庆版刊发了发自灾区的报道后,立刻遭到了国民政府停刊三天的严厉处罚,同时对灾情相关的信息严密封锁,加大新闻审查力度。这时,正逢《大公报》获美国密苏里新闻学院颁的荣誉奖章,王芸生本拟亲去领奖。国民党中宣部部长张道藩通知王芸生:“蒋委员长要我通知你,你去美国的访问被取消了。”中原几百万人民的生死存亡就这样成为新闻媒体的盲区。

新闻管制引起驻重庆的外国记者一片哗然,在此背景下,美国《时代》周刊记者白修德挺身而出,踏上了河南这片灾难深重的土地。他在河南灾区深受震动,大街上、田野中倒毙者随处可见,无主的野狗肆意啃咬死尸。在当地传教士的陪同下,白修德从灾民的口中听到了人吃人的恐怖故事,对当地灾民来说,人吃人已不鲜见,问题只在于是吃死人还是吃活人。

死亡菜谱:荒冢边上的宴席

白雪覆盖的郑州,碎石铺成的街道充满了衣衫褴褛、人形鬼貌的饥民当他们要死的时候就躺在烂泥和水沟旁待毙。一个姓马的妇女试图吃掉她的小女儿,婴孩身上的肉被送到公堂作证据。官府指控她杀了孩子并吃了她的肉。她辩解说是孩子饿死在先,然后她才去吃了死者的肉。

在河南大饥荒中,与灾民的悲惨处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驻防在河南的军队依然在征收粮食和实物供养自己,而当地每个政府官员也会按月得到定额的粮食。

美国《时代》记者在河南境内采访,离开的前一夜,郑州的政府长官宴请了白修德三人。有心的白修德留下了那晚筵席的菜单,计有莲子羹、辣子鸡、栗子炖牛肉,还有炸春卷、热馒头、大米饭、豆腐煎鱼等,此外还有两道汤,三个馅饼,馅饼上洒满了白糖。后来,白修德在著作《中国的惊雷》中再次回忆起了这顿饭: “这是我平生吃到的最漂亮和最不忍吃的一席菜。”再大的饥馑饿不着当官的。

《大公报》记者张高峰在《豫灾实录》中曾写道:豫西一带秋收之荞麦尚有希望,将收之际竟一场大霜,麦粒未能灌浆,全体冻死。八九月临河各县黄水溢堤,汪洋泛滥,大旱之后复遭水淹,灾情更重,河南就这样变成人间地狱了。现在树叶吃光了,村口的杵臼,每天有人在那里捣花生皮与榆树皮(只有榆树皮能吃),然后蒸着吃。在叶县,一位小朋友对我说:“先生,这家伙刺嗓子!”

每天吃饭的时候,总有十几二十几个灾民在门口鹄候号叫求乞。那些菜绿的脸色,无神的眼睛,叫你不忍心去看,你也没有那些剩饭给他们。可怜那些还活泼乱跳的下一代,如今都陆续的离开了人间。

一些灾民脸浮肿起来,鼻孔与眼角发黑。这是因为吃了一种名叫“霉花”的野草中毒而肿起来。这种草没有一点水分,磨出来是绿色,一股土腥味,据说猪吃了都要四肢麻痹,人怎能吃下去!灾民明知是毒物,他们还说:“就这还没有呢!我们的牙脸手脚都是吃得麻痛!” 灾民也在吃一种干柴,一种无法用杵臼捣碎的干柴,所好的是吃了不肿脸不麻手脚。一位老夫说:“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吃柴火!真不如早死。”

吃着榆树皮和干树叶的灾民,被迫把他们最后一点粮食种子交给税收机关。身体虚弱得几乎走不动路的农民还必须给军队交纳军马饲料。这些饲料比起他塞进自己嘴里的东西,其营养价值要高得多。谁能想到,一个辛辛苦苦整年耕作的农民,他的吃食,竟然不及军马的饲料?! 因为庄稼绝收,村民们都没东西可吃,连榆树皮都刮下来吃了。榆树皮刮下来后,去掉外层,把内层白色的部分晒干、捣碎,与花生皮一起在磨上碾,做成馍吃。榆树皮不苦,但是很黏,吃完身上肿。尽管如此,榆树皮还是有限的,很多村民连榆树皮也吃不上,慢慢就饿死了。

此外,灾民还常吃一种用柿蒂和粗糠磨成的面。旱灾最严重的时候,吃得最多的是野菜和树叶,甚至吃“石头面”。“石头面”的做法,是把一种质地松酥的石头拍碎,磨成面,搅点菜,然后在烙馍的鏊子上炕干吃,“这个不能吃多,吃多了解不下溲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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